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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BG】撞鬼:苗疆往事(7~8)

*完结倒计时

*思考了一下还是把两章并做一起发了,所以本章字数会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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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蹲在地上烧着火,还是没想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小哥坐在楼边的阶息上对着窗外出神,我在地上烧着热水,时不时偷瞄他一眼。

阶息是苗语,在汉语里就是美人靠的意思。美人不分男女,小哥坐在那儿确实也挺合适。

大土司最终让他在乌基朗达的楼里住了下来,龙奴抱亥显然非常不服,但碍于土司威压,最终还是愤然离去,也不知道最后会搞出什么名堂。

我其实并不太担心他会做什么小动作。我很早就知道,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没有意义。以小哥的身手,很多事情其实会变得非常简单。

但前提是他完全恢复伤势。

乌基朗达家的吊脚楼不大,家里没有长辈,应该是已经去世,只有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屋子的中间摆着炭炉,周围散落着很多编织到一半的藤筐,角落里还有大量编织苗布用的材料,应该是兄妹二人的生活来源。

这是普通苗族人的生活状态,窗口处还挂着几根腊肉,但不多,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出了错。

这个乌基朗达的生活条件并不好,甚至他在寨里的社会地位可能不仅不高,反而还很低。

我一开始见他年轻力壮,以为在寨中这样的年青苗人会是中坚力量,但显然事实并不是如此。他和挝靓朗达很可能已经是孤儿,苗人并未开化,很多事情遵从原始,他们没有宗族庇佑,显然会很艰难。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最初守卫和龙奴抱亥会对他态度如此轻蔑,以及大土司会选择把小哥安置在他家。

两个没有家族关系的人,既会被人看不起,也会成为隔离他人视线的最好屏障。

看来认人我真的不如小花和吴邪。

空气里满是草药的味道,挝靓朗达把药钵递过来,我认出里面是血盆草和加九留,都是苗族常用的治外伤的药材。很多人都只知道苗族巫蛊厉害,但是千年苗医万年苗药,其实苗族的医药才是最厉害的。

她靠在门上,对哥哥轻声道:“他又来了。”

乌基朗达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小哥,后者完全没有反应。

他于是转头冲挝靓朗达低声道:“我去把他赶走。”

挝靓朗达拦了他一下,神色中是难得的疲惫:“赶不走的。只要他还在寨里一日,我们就永远没有安宁。”

乌基朗达沉默,只是手中的药杵一下一下捣着。

像挝靓朗达这样飒爽的姑娘,这样的神色一般是不会出现在她这种人身上的。

会如此,只能说明事态已经已经进入到了后期白热化拉锯的状态,而她不擅长应对这些。

我看着她,小姑娘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很漂亮,身材其实已经发育完全了,此刻换了一身苗族布衣,黑布蜡染的花色,看起来是家里常穿的那种,银饰都摘了下来,但是袖子和裤腿都很修身,愈发衬得她身形窈窕。

这样的姑娘,如果没有背景,在哪里都是招人觊觎的。

乌基朗达最后用力锤了两下草药,把药钵递给妹妹,转身拿起刀。

小哥到了吊脚楼后就把刀还给“我”了,想来这也是他没有对这柄刀做什么的原因。苗刀很长,我记得他是不喜欢用太长的刀的。他并没有打算把这柄刀占为己有。

挝靓朗达似乎想拦,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拿着药钵坐下来,继续捣。她的头发完全解了下来,散在肩膀上,衬得她的小脸有点苍白。

我拿着苗刀,出门,意料之中地看见龙奴抱亥抱着手臂站在门外。

果然是你啊,大兄弟。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叫你阿妹出来,”他对着乌基朗达眯了一下眼,眼神中是完全的轻蔑,“我找的是她。”

“你走,”乌基朗达说,同时腰间的刀动了一下,“我不会把妹妹嫁给你的。你再来,我就去找大土司。”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大土司”三个字,龙奴抱亥眼中豺一样的精光闪了一下,忽然笑了。

他干瘦的脸颊动了动,磨了磨牙,笑容狡狯:“大土司马上就要死了,至于你楼里的那个,”他盯了一眼小哥所在的窗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也要死。你阿妹迟早要归我。等我裤裆里这条索把她玩腻了,我就把她卖给行脚货,汉人会喜欢她的。”

我不知道他在如此敏感的时期激怒乌基朗达的目的是什么,但更可能的原因是,这样的话他已经说过许多次,所以乌基朗达并没有直接冲出去和他拼命,而是砰的一声大力关上了门,但我看到他握着刀的手都在抖。

挝靓朗达不知何时已经跟了出来,黑暗里没有点火把,只是在一片夜色中站在台阶上默默看着乌基朗达。

“阿哥不中用,”乌基朗达低声说,紧紧握住了刀,“但我死也不会让阿妹你嫁给他。”

挝靓朗达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哥哥的脸,然后把药钵递了过去:“药锤好了,他是男人,我不方便给他上药,你来吧。”

她说:“阿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阿妹谢谢你。”



8.

我走进房间,就看见小哥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对着窗外出神,漆黑的眼神古井无波地看向我,显然刚刚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乌基朗达拿着药钵,朝他走过去道:“药在这里,都是止血治伤的。你一会先洗澡,然后我帮你上药。”

谁知,小哥忽然闪电般出手按住了他,直接遏制住了乌基朗达走过来的势头。

乌基朗达浑身肌肉一紧,几乎下意识就想挣脱,然后就听小哥淡淡道:“你腰上是什么。”

我一愣,乌基朗达却像是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后退一步,警惕道:“你不要碰我,我有护体的东西,毒得很。咬了你,没法治。”

幻境里没有知觉,我感觉不到自己腰上缠了什么,但看乌基朗达的反应,显然是个极其了不得的东西。

但其实只要和小哥相处过的人就知道,这个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并且只要确定了目标,就会无视一切阻碍去达成。我和吴邪常常被他的这种态度气到吐血,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情况下,这种态度确实极其有用。

所以当乌基朗达再一次想要退后的时候,小哥已经紧紧摁住了他,奇长的二指直接掀起他的衣服上摆,我就发现在他的腰上,竟然盘着一只已经苏醒了的黑毛蛇。

卧槽哥们,牛哇你!

我在心里惊呼。

连黑瞎子都要往死里灌麻醉剂的东西,你居然敢直接盘腰上,这已经不是牛可以解释的了。

小哥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后就松了手,乌基朗达立刻飞身后退,几乎是恼怒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他手迅速一贴已经有些躁动的蛇身,慢慢把它安抚下来,然后重新盖好衣摆,冷冷地看着小哥:“我说了,你不要动。”

但小哥完全不以为意。他似乎是思索了一下,转而抬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乌基朗达道:“上一任土司就是死于这个。这附近有蛇矿。”

我一惊,第一反应就是小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但看他面色淡然,完全看不出端倪。

乌基朗达却坐不住了,他到底年轻,唰一下就迅速后退一步,同时右手按上刀柄,目光警惕地盯着小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哥淡淡道:“我不记得我是谁,但既然上任土司是我的族人,那我或许可以替你们解决蛇的问题。”

他平静地看着乌基朗达,虽然身上还在流血,但气势完全镇住了对方。

双方僵持着,空气中一时只有炉火的噼啪声。

过了好一会,乌基朗达才慢慢镇定下来。他将手从刀柄上挪开,虽然依旧警惕,但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大土司是有大智慧的人,我相信他。既然大土司选你做下任土司,你也知道蛇矿的事,那么我可以告诉你。”

他席地而坐,但仍然和小哥保持着一臂距离。紧接着,他开始讲述这个寨子背后的故事。

原来,这个寨子早在清朝乾嘉年间就已经有了第一批苗民活动,当时湘西、黔东北苗族起义,凤凰昆仑峰后呼竹山起义旗竹杆较多,距今已有约两百多年。

但是在这两百多年里,寨子里一直有一个传说。传说内寨深山处有黑神长眠,只有身为傩神化身的巫师才能平安无事进入。巫师死后会作为祭品被送入神山,同时寨内会根据傩神的意志选出下一任巫师,由此代代相传,才能保朗达十八寨寨寨平安。倘若供奉停止,黑神会顺白水河而出,神灵的愤怒会摧毁白水河河水流经的每一寸土地,日日夜夜,永受诅咒。

这故事听起来玄幻,但是如果把黑神代换成黑毛蛇蛇矿,那么一切也就都解释的通了。

我已经知道黑毛蛇蛇矿是张家在很久以前设置的一种储存和传递信息的机制,在全国的很多地方都能寻到踪迹,至今已经无法可数。

显然,所谓被选中的巫师应当就是对蛇毒天生有抵抗力的人,也可能就是蛇语者,负责代代将张家所需要的信息传递出去,同时对蛇群进行饲养。如果蛇矿崩塌,又或者无人喂养,蛇群发生暴动倾巢而出,顺白水河而下,那么确实会造成极其恐怖的灾难,这里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下游所有生物都可能完全灭绝。

据乌基朗达所言,上一任大土司就是在镇压黑毛蛇暴动的时候死去的,代土司的双腿也因此而折。由于上次的镇压失败,下一次黑毛蛇暴动会提前许多,就在三月后,张家在等待新的能解决这场灾难的人,而小哥就是大土司在等待的人。他需要在这三个月内迅速恢复一切体能,然后接任首领,去解决蛇暴。

我不禁心想,那么又是谁,刚好追杀小哥至此,并产生激烈搏杀,甚至导致他失忆?如果小哥不来,又或者没有失忆,那么此处寨子,是否就会从此灭亡?灭亡必定会引起极大轰动,到时候惊动当地政府,张家的秘密,会否又再一次全面暴露?

这一环一环扣得太清楚,简直令人浑身发冷,我也再一次从迷雾中窥见了那个庞然大物的身影。

所幸,现在的我们,已经能够看清它了。

乌基朗达讲述完后,见小哥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立刻道:

“我这一条不一样。我小时候出去打猎被蛇咬了,寨里没有能治我的药,巫医就割了我的血喂给了一条小蛇,把它养在我的血脉里。如果我能活过三十天,我就能得救,但我也需要一辈子带着它。平时它一直是睡着的,刚刚被火烤了才醒了。”

乌基朗达翻动了一下火堆,“有很多人喂血给蛇后还是死了,我是唯一活下来的。我还有阿妹要保护,我不能死。”

这是一场从两百年前就开始的悲剧,除了牺牲了无数张家自己人,还有无数普通人也在为此受难。

小哥静静地听完,之后又完全恢复了沉默。

乌基朗达似乎也累了。他站起身,把之前烧的热水兑好,对小哥道:“你先洗澡,然后我帮你上药。”

他又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地把一直随身的苗刀解了下来,双手递给小哥,郑重道:“我和阿妹的话你刚才肯定也听见了,杀蛇需要勇士,你只有当上土司,才能调遣所有寨民。”

他目光坚毅:“你帮阿妹解决龙奴抱亥,我就帮你成为土司。”

乌基朗达说完这句话后就紧紧地盯着小哥,似乎对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这个请求。

但小哥只是终于站起了身,对他淡淡道:“转过去。”

我和乌基朗达俱是一愣,乌基朗达捧着刀,似乎还想说话,就见小哥已经干脆利落地开始脱衣服,麒麟纹依旧在肩上,但颜色已经有些淡了。

乌基朗达默默把刀放在一旁,但并没有转身亦或是离开,而是开始重新烧一炉热水。

我心道,小伙子还挺有眼力见儿,只是我们小哥偶像包袱可重了,你这样盯着他洗澡,搞不好他会不自在的。

但没有人阻止,大约乌基朗达也是男性,小哥也没有一定要避讳的必要,最终也只是背对着他擦洗。

吊脚楼里水声渐响,月光从窗棂照进来,照在他被水打湿的身上,雪一样白。

火堆发出微弱的噼啪声,我的目光穿越虚幻的时光注视着他,没有人说话。

这一晚,安静得只有一屋子的月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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